第79章_穿书打工手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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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夏至,自朔州来的池州军将四方“义士”围困于北门外盘云山,绞五千人,其为浑水摸鱼的五千南越人。

  其余人等,投降的投降,逃奔的逃奔。

  锦州军终也未出锦州地界,往锦州大营退去。

  大殿下卧薪尝胆杀佞宦孟仲元,腿疾初愈,以高郎为首的文臣,以李融为首的武将,齐齐拥立大殿下李佑白为帝,奉庆王为隆庆亲王。

  李佑白于宝华殿中接过玉玺,择七月初七登基。

  故此,留青宫中一派忙碌,这座宫阙已是不能再住了,再过三日大殿下便要搬到华央殿。

  宝华旧殿因地下设殡宫的缘由,不再作朝会正殿,改华央殿为正殿。

  留青宫的宫人穿梭于屋舍游廊之间,要将宫中物件归置,清点库物,符合规制的挪到华央殿中,不符规制的,便入旧库。

  茶具,茶叶,陶器等器具也被一并收拢了去。

  周妙,身为茶女,自也没法煮茶了。

  她身上唯一的差事没了,又不便留在偏殿之中扰了宫人清点,只好躲去了后院纳凉。

  夏至过后,天气一天又一天地热了起来,周妙寻了花架下的矮榻落座。左右望去,一团又一团殷红的大丽花开得正艳,花影碧叶下犹有几分清凉。

  周妙坐了一会儿,顺势躺到了木架上,午后的暖阳透过叶缝投照到她的身上,暖融融的,周妙心思放空,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午时三刻,李佑白自坤仪殿看过庄太后,折返回了留青宫。

  宫人匆忙来拜,他走到偏殿却也没见到周妙,听人说,周姑娘去了院中纳凉。

  李佑白转而往后院而去,进了月亮门,一眼便见到了花架下小憩的身影。

  这几日宫中变幻无端,大局初定。往来数日,他见过的人百十来数,各怀心思,但都唯恐难至他眼前,而周妙却躲在这里,睡得心安理得。

  李佑白嘴角扬了扬,不知该说她鲁钝不灵,还是大智若愚。

  他走到近处,情不自禁地放轻了脚步。

  日影斑驳,照在她的白裙上,投下炫目的光斑。

  她的一侧脸颊落在光里,几乎被照得透明。

  因未除服,宫中皆着素白,周妙一身雪白,唯有腰间系着的茶官腰带为碧色。

  上面绣着的竹与叶亦被光斑照亮。

  李佑白轻缓地坐到了矮榻上,凝眉看她。

  周妙睡得很好,呼吸又清又浅,她胸前垂下的几缕碎发随她的胸膛几起几落,似乎全然不被他的动静所惊醒。

  李佑白看了一会儿,小声道:“呆子。”

  陈风走进后院时,见此此情此状,几乎不忍出声打扰。

  他正犹犹豫豫间,李佑白抬眼已看到了他。

  李佑白敛了神色,起身缓缓走来,一言不发地出了后院。

  走到廊上,他才问道:“有何事?”

  陈风答道:“殿下,禅师来了。”

  先前在坤仪殿时,自庄太后之口,他便已知道七进了宫为庄太后讲禅,只是将将错过,未曾得见。

  李佑白没料到,道七竟来了留青宫。

  自猎场一别,他尚未见过道七。直到今时今日,他依旧想不明白当日为何道七杀了李元盛,并且不像是谋划已久,更如骤然的诛杀。

  他先前甚至未曾察觉到道七憎恶李元盛至如此地步。

  当日道七掐死李元盛后,又以帐中羽箭,掩盖了他脖颈上佛珠留下的勒痕。

  彼时道七心中已生了死志,自营帐奔出后,屠禁军卫戍足有百人。

  李佑白只得将计就计,唤来猎场周围的蒋冲一行,与道七一同诛灭了卫戍二百人,将李元盛之死归咎于傩延身上。

  以寡敌众,他因而中了刀伤,然而,道七伤得更重,其中一刀尤其凌厉,自他的右眼,横贯面目,直抵左颔。

  李佑白沉默须臾,对陈风道:“今日不见禅师,劝禅师回去罢。”

  陈风心中一惊,脸上不显,只应了一声“是”,快步走到留青宫外,对面覆乌纱的道七,说:“今日宫中诸事繁杂,禅师改日再来罢。”

  道七听后,却未置一词,只双手合十,躬身一拜,转身便去。

  他沿着长长的石板道往朱雀宫门的方向缓缓步行,及至半路,却见简青竹神色匆忙地迎面而来。

  她脸上慌乱,见到道七身上的袈裟,生生顿住脚步,问道:“是道七禅师么?”

  他眼前乌纱厚重,她根本窥探不到他的面目。

  道七低应一声,脚下未停,简青竹心中记挂着昭阙阁,虽有心留他,可此刻也无暇出声阻拦,仓猝与之擦肩而过。

  简青竹到达昭阙阁时,阁中哭声已是震天。

  庆王赤足立在寝殿中,哇哇大哭,而伺候他的宫人慌忙收拾着榻上的被褥。

  简青竹赶忙蹲身上前,查看庆王,他身上的衣服已经被宫人换过了。

  这一段时日,庆王常常“夜惊”,半夜被噩梦惊醒,有时甚至会浸湿被子。但今日午睡,也遇“惊梦”,实在少见。

  简青竹猜他是当日在殡宫中,眼见孟仲元身死,吓得狠了,是以噩梦连连。

  她温声安慰他道:“殿下莫哭,微臣带了安神汤剂来,服过几剂,殿下往后便能安睡了。”

  庆王的眼睫毛上沾着泪珠,楚楚可怜地望向简青竹,一举扑进了她的怀抱,啼哭不已。

  简青竹心中愈是不忍,不禁伸手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哄道:“殿下莫哭,此症寻常,亦可医治,殿下莫哭。”

  庆王渐渐止住了哭,他身后抱着被褥的宫人悄然退去。

  简青竹正欲起身,前去煎药,却听庆王附耳道:“简医官,我,我不想留在宫里了。大哥哥要害我。”

  简青竹心中一跳,定了定神,说:“殿下只是做了噩梦,不是真的,没有人会害你的,往后还要封你当隆庆亲王,一世荣华。”

  庆王猛地伸手抱住她的脖子,低声道:“我想要出宫,我不要留在宫里。”

  简青竹想要挣脱,庆王却抱得更紧:“宫里的人都死了,父皇死了,孟公公也死了,我要是不走,往后也是一个死人。”

  简青竹听得心惊,一个小儿如此惧怕,但……她也不是不怕,她也怕……李佑白真的会杀了他。

  他们毫无血缘,李佑白即位后,真会一直隐忍不发么?

  简青竹想着想着,心里七上八下,可始终想不出法子,又听耳边庆王语带哭腔道:“简医官救救我,我还不想死。”

  简青竹胸中一紧,张了张嘴,再说不出话来,只得轻轻拍着他的后背。

  宫人去而折返,庆王适才松开了手。

  简青竹自去煎药,喂过他安神汤剂后,她才离开了昭阙阁。

  她越是想,越是觉得兴许真让阿果出宫去,才能真正保住他的性命。

  李佑白杀人不眨眼,况且在殡宫之中,的的确确是阿果亲手为二人斟茶,虽然那茶壶被人换过。

  但是,阿果……

  简青竹脸色煞白,脚下沉重,怎么样才能带阿果出宫?

  她再去求李佑白,还有用么?

  简青竹想着阿果,不由地又想到了大哥简丘,适才忆起那医书上提到的卷五医经。

  她加快了脚步往太医院去,直奔院中典籍馆。

  她寻了许久,方才在高架上找到了昭元十八年的卷五医札。

  此卷医札足有半掌厚,她立在架前,细细翻阅,不觉便是黄昏。

  她端了烛台来,继续往下翻阅,直到手中的医札读了大半,她适才瞧见了简丘的笔迹。

  她又翻过一页却发现其后几页通通不见,而这几页残缺内容承接上页,似乎都是当年宝华殿问诊的医札。

  她又匆匆往后翻,却只有这几页残页,像是被人撕去,往后的记述,便是寻常医札,可宝华殿后来录诊的笔迹却成了阿爹的笔迹。

  这是怎么回事?

  卷五医札,疑难七症,她脑中忽而浮现出了一个大胆的念头,难道这几页残页就是疑难七症,而这个疑难七症者指的是皇帝,不,先帝?

  既如此,便说得通了,哥哥便是晓得阿果肯定是他的孩儿,不是李元盛的骨肉。

  昭元十八年,爹爹也在宫中,难道就是因为此事被人灭了口。

  混淆皇室血脉是大罪。

  若是皇帝精弱,大哥通简氏医经,有此猜测,阿爹医术高明,更不消说。

  简青竹悚然而惊,心中惊涛骇浪翻涌。

  李佑白呢。

  她因为自己脑中忽至的念头,惊愕原地。

  若先帝真是天生精弱,如疑难七症所述,他有子嗣的机会微乎其微。

  试想后宫佳丽众多,为何只有两个殿下,阿果几乎可以全然断定,根本不是他的骨肉,

  而李佑白呢?

  一阵风起,吹得她手边的白烛噗噗轻响,吓了简青竹一大跳。

  她脖后亦是一凉,惊起了一层冷汗。

  大殿下的生母是谁?若是,李佑白若非李元盛的骨肉,又是谁的孩儿?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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