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谋划
王东山大病一场，几天时间，就消减不少。
纳兰傅惠真要求两人推却所有不必要的应酬，每晚准时回大宅吃饭。
纳兰祖一边看新闻，一边按摩手指，医生交代他坚持活动，促进康复。
王东山还在讲电话，纳兰傅惠真无奈，看向纳兰安，纳兰安也在看电脑。
群姐上好菜：“都先吃饭吧。”
纳兰安叫群姐装了半碗饭，正想吃，纳兰傅惠真递过一个眼色，她只得伸手去盛了汤，放在王东山面前：“喝汤。”
王东山和电话那端说了几句，放下手机：“阿爸阿妈，我们都吃饭吧。”
纳兰傅惠真看着他喝了一碗汤：“今晚你至少要吃两碗饭。群姐特意做了你爱吃的菜。”
王东山笑笑，其实并没太好胃口。
“公司的周年庆，你们准备得怎么样？”纳兰祖开口。
“我们跟拍卖行合作，在筹办一个慈善拍卖晚宴。”
纳兰祖神色赞赏：“这倒是很好的想法。”他看了一眼纳兰安，“那你们打算捐些什么作为拍卖品？”
王东山笑笑：“我倒是没有什么可捐的。只是打算到时拍些东西，把款项捐出去就是。”
“不如我看一下我的首饰当中，有哪些可以捐出给你们拍卖？”纳兰傅惠真决心帮助女婿重整弘业风采。
“那当然很好。”
纳兰祖看了一眼女儿：“你呢？”
纳兰安沉默一会儿：“我不知道。”
王东山心里是有他的主意的。借助弘业三十周年庆典，通过筹办一个上得了档次的活动，邀请商界各路人物参加，从而稳固甚至拓展弘业的交际圈，而这场拍卖会无疑满足了他的预期计划。
纳兰安想法素来直接，之前并不能了解他的想法。他跟她解释一番之后，她很快接受他的说辞，不过还是一脸不愿：“那你跟他们周旋交际，我不参与。”
王东山笑：“你可是我的太太，怎么可能不露面？”
纳兰安看他一眼，不反驳，王东山便知道她是应承了。
王东山看着纳兰安往保温杯里装了温水，放在他那端的床头柜，才上了床。
纳兰安关了她的床头灯，侧身睡下。
王东山放下ipad：“不知道是不是今晚在大宅院子里吹了风，感觉有些冷了。”
纳兰安转身，看他。
他抓起她的手，往自己的额头上放：“是不是又发烧了？”
纳兰安仔细感受他额上的体温,摇头。
王东山心里暗笑，喜欢这个被捉弄却不自知的纳兰安。
“今天医生交代我，”他缓慢地开口，“我这段时间应要好好休息。等身体好些了……”
纳兰安拉起被子，蒙住了他的头，也蒙住了他的话。
是她陪着他去看医生的，她自然记得医生说些什么，中医向来重视所谓养生之道，无非是交代他们，等王东山养好身体再有房事较为适宜。
纳兰安向来听不得这些。
纳兰傅惠真捐了整套的绿宝石首饰，手笔不小，消息一出，便是个大大的噱头。
那是纳兰傅惠真出嫁时，娘家随送的嫁妆之一。虽说傅家声势如今已经不如过去，但也不至于泯然众家。这套豪华嫁妆的最终拍得者归属，又是万众瞩目。
王东山大病初愈，又为拍卖会劳心劳力。
纳兰安答应了帮王东山撑场面，其他不再过问，只静心做她的法律顾问改组方案。
与王东山早前争执过后，不知道他是不是为了讨她欢心，因公司外聘法律顾问快要到期，王东山让她一手负责后续事宜。
在王东山心里，目前的法律团队是可留亦可不留。留是因为他们熟悉弘业各类事务大小轻重，不留便是因为几年间他们多少被其他董事有所牵制。
纳兰安却打定主意要换。这本来就是她想促成弘业改革的第一步方案。
合作对象仍然是她当初回国之前就找好的第一人选，粮数。
纳兰安拿着方案向王东山报告。
“说说你的想法。”
“第一，是合作单位的专业程度。德勤主要业务是经济与商事，业务范围覆盖率接近本城的三分之一；第二，是我们的预算。明年的预算方案已经通过，明年在法律事务包括诉讼和商务谈判的预算是五百万，德勤的报价是四百五十万，是在我们的预算范围；第三，粮数律师团队的投入包括了三名十年经验以上的大律师和不少于五名的律师助理。”
王东山点头：“很好。可是目前合作的律师团队，报价是三百六十万。”
“性价比问题。”
“所以，你的方案必须突出这一点。作出适当的强化，你会更容易说服董事会。”
纳兰安知道她至少已经说服了王东山：“我有一个问题。”
“问。”
“你是对我放水还是真的同意我的看法？”
“我可不会拿弘业的利益当儿戏。”
“一年前你不是这么说的，你反对我的方案。”
“好的方案，也需要一个适宜的时机。”王东山放下钢笔，看她,“你需要看准时机。急于求成，并不一定能成。”
纳兰安点头，转身准备出去。
“我也有问题要问。”
“嗯？”纳兰安回头。“今晚一起去吃饭？”
纳兰安不答，推门出去，肢体语言却是自然放松。
王东山的声音跟在耳后：“下班之后，我开车带你去。”
晚餐安排在一家新开的法国餐厅。餐点很不错，私密性也很好，纳兰安很满意。
可惜结束前还是遇到了熟人，林丹鹰和陈锌同。
“王生王太好雅兴。”林丹鹰看着王东山与纳兰安交扣的手，笑容意味深长。
王东山点头：“向林生林太学习。”
陈锌同看了纳兰安一眼，白衬衫，宽腿裤，倒是不难看，只是不如自己的雍容华贵，自觉占了上风：“吃个饭也遇到老同学，老公，你说世界是不是很小？”
“世界倒不小，大概这算是有缘。”林丹鹰审视纳兰安一眼，转向王东山，“王生，贵公司的周年庆典邀请函已经收到，一定捧场。”
“多谢林生大力支持。”
王东山和林丹鹰陈锌同告别，又安排一并结了林丹鹰的账。
“他们家大业大，未必在意你这个人情。”
“顺水人情，接不接受，无关大局。”王东山接过门童的车钥匙，“兜风还是回家？”
“兜风。”
“听命，王太。”
弘业的拍卖晚宴上，声色动人。
纳兰安一袭白裙，伴在王东山身侧。
“想要什么，我拍给你。”
“你账上有多少钱，我清楚得很。”
“这倒是。”王东山并不介意她的坦率，自己收入多少，她是一清二楚的，他唯一值钱的身家来自纳兰祖的股份，而他不曾想要将其变现。
一个年收入四五百万的人，买了那栋小别墅之后，存款不过千万，与纳兰家数百亿的资产相比，实在不值一提。他亦无须在她面前充大头。
拍卖进行得很是热闹。
林丹鹰确实很捧场，两件拍卖品就花了近百万。
拍卖进行到展示纳兰傅惠真的首饰，王东山举牌。
“一百万，第一次。”
林丹鹰举牌。“一百二十万。”
纳兰安和陈锌同分别悄悄拉扯了一下自己丈夫的一角。
纳兰安是觉得王东山傻，自己母亲捐出来的东西，再花大钱买回去？
陈锌同则在暗示林丹鹰非拍不可。她偏要刺激一下纳兰安，让她不痛快！
“一百五十万。”
“一百八十万。”
“二百万。”
“二百五十万。”
众人饶有兴致地看着两个炙手可热的男人之间微妙的竞价。
当林丹鹰把价格喊到五百万，纳兰安狠狠瞪了王东山一眼。王东山笑，没再举牌。
林丹鹰上台接收那套首饰：“我对纳兰太太的慷慨大方的公益之心感到钦佩，竞得这套珍贵的爱心物品之后，我的价款自然是尽数捐出。至于这套首饰，我觉得，我要赠送给在场的一位女士，王太。”
台下哗然。
“纳兰太太善良慷慨，她的女儿纳兰小姐，王生的太太，很自然应该拥有这套首饰以及这套首饰背后的仁心善意。”
纳兰安没想到自己努力低调，却被迫高调了一把，她迅速和王东山交换了一个眼神，得到王东山的默许之后，上台：“非常多谢林生。为了充分体现我承继了我母亲的仁心善意，我决定把它再捐出去，以帮助更多需要帮助的人。”
台下笑声掌声雷动。
林丹鹰浅笑，陈锌同满脸铁色，偏还要维持表面的风度。
拍卖晚宴上的花边传得极快。
纳兰祖脸色并不好看：“你要注意这个人。”
王东山坐在沙发上：“放心，阿爸，他只是个性张扬。其他并无不当。”
“多是小心为好。”
“我知道。”
“你和阿安最近如何？”
“很好。”
“很好？”纳兰祖咀嚼着这句话。
“确实是的。”王东山想着最近纳兰安的种种表现，“她用心学习，脾气又温和了不少。”
纳兰祖听到脾气二字，忽然笑了。王东山很久不曾看到他的笑容：“阿安从小不爱理人，唯独对你，种种情绪一览无遗。”
“她是个很好的女孩。”
“有人问我偏心或是不偏心，我说我一视同仁。坦白说，内心最偏向她。”纳兰祖话刚出口，却沉默了。
王东山猜他是不是想到了那个二十岁不到便为他生下一子的文佳，是不起想到了那个顽劣的天赋不高的文俊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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纳兰傅惠真要求两人推却所有不必要的应酬，每晚准时回大宅吃饭。
纳兰祖一边看新闻，一边按摩手指，医生交代他坚持活动，促进康复。
王东山还在讲电话，纳兰傅惠真无奈，看向纳兰安，纳兰安也在看电脑。
群姐上好菜：“都先吃饭吧。”
纳兰安叫群姐装了半碗饭，正想吃，纳兰傅惠真递过一个眼色，她只得伸手去盛了汤，放在王东山面前：“喝汤。”
王东山和电话那端说了几句，放下手机：“阿爸阿妈，我们都吃饭吧。”
纳兰傅惠真看着他喝了一碗汤：“今晚你至少要吃两碗饭。群姐特意做了你爱吃的菜。”
王东山笑笑，其实并没太好胃口。
“公司的周年庆，你们准备得怎么样？”纳兰祖开口。
“我们跟拍卖行合作，在筹办一个慈善拍卖晚宴。”
纳兰祖神色赞赏：“这倒是很好的想法。”他看了一眼纳兰安，“那你们打算捐些什么作为拍卖品？”
王东山笑笑：“我倒是没有什么可捐的。只是打算到时拍些东西，把款项捐出去就是。”
“不如我看一下我的首饰当中，有哪些可以捐出给你们拍卖？”纳兰傅惠真决心帮助女婿重整弘业风采。
“那当然很好。”
纳兰祖看了一眼女儿：“你呢？”
纳兰安沉默一会儿：“我不知道。”
王东山心里是有他的主意的。借助弘业三十周年庆典，通过筹办一个上得了档次的活动，邀请商界各路人物参加，从而稳固甚至拓展弘业的交际圈，而这场拍卖会无疑满足了他的预期计划。
纳兰安想法素来直接，之前并不能了解他的想法。他跟她解释一番之后，她很快接受他的说辞，不过还是一脸不愿：“那你跟他们周旋交际，我不参与。”
王东山笑：“你可是我的太太，怎么可能不露面？”
纳兰安看他一眼，不反驳，王东山便知道她是应承了。
王东山看着纳兰安往保温杯里装了温水，放在他那端的床头柜，才上了床。
纳兰安关了她的床头灯，侧身睡下。
王东山放下ipad：“不知道是不是今晚在大宅院子里吹了风，感觉有些冷了。”
纳兰安转身，看他。
他抓起她的手，往自己的额头上放：“是不是又发烧了？”
纳兰安仔细感受他额上的体温,摇头。
王东山心里暗笑，喜欢这个被捉弄却不自知的纳兰安。
“今天医生交代我，”他缓慢地开口，“我这段时间应要好好休息。等身体好些了……”
纳兰安拉起被子，蒙住了他的头，也蒙住了他的话。
是她陪着他去看医生的，她自然记得医生说些什么，中医向来重视所谓养生之道，无非是交代他们，等王东山养好身体再有房事较为适宜。
纳兰安向来听不得这些。
纳兰傅惠真捐了整套的绿宝石首饰，手笔不小，消息一出，便是个大大的噱头。
那是纳兰傅惠真出嫁时，娘家随送的嫁妆之一。虽说傅家声势如今已经不如过去，但也不至于泯然众家。这套豪华嫁妆的最终拍得者归属，又是万众瞩目。
王东山大病初愈，又为拍卖会劳心劳力。
纳兰安答应了帮王东山撑场面，其他不再过问，只静心做她的法律顾问改组方案。
与王东山早前争执过后，不知道他是不是为了讨她欢心，因公司外聘法律顾问快要到期，王东山让她一手负责后续事宜。
在王东山心里，目前的法律团队是可留亦可不留。留是因为他们熟悉弘业各类事务大小轻重，不留便是因为几年间他们多少被其他董事有所牵制。
纳兰安却打定主意要换。这本来就是她想促成弘业改革的第一步方案。
合作对象仍然是她当初回国之前就找好的第一人选，粮数。
纳兰安拿着方案向王东山报告。
“说说你的想法。”
“第一，是合作单位的专业程度。德勤主要业务是经济与商事，业务范围覆盖率接近本城的三分之一；第二，是我们的预算。明年的预算方案已经通过，明年在法律事务包括诉讼和商务谈判的预算是五百万，德勤的报价是四百五十万，是在我们的预算范围；第三，粮数律师团队的投入包括了三名十年经验以上的大律师和不少于五名的律师助理。”
王东山点头：“很好。可是目前合作的律师团队，报价是三百六十万。”
“性价比问题。”
“所以，你的方案必须突出这一点。作出适当的强化，你会更容易说服董事会。”
纳兰安知道她至少已经说服了王东山：“我有一个问题。”
“问。”
“你是对我放水还是真的同意我的看法？”
“我可不会拿弘业的利益当儿戏。”
“一年前你不是这么说的，你反对我的方案。”
“好的方案，也需要一个适宜的时机。”王东山放下钢笔，看她,“你需要看准时机。急于求成，并不一定能成。”
纳兰安点头，转身准备出去。
“我也有问题要问。”
“嗯？”纳兰安回头。“今晚一起去吃饭？”
纳兰安不答，推门出去，肢体语言却是自然放松。
王东山的声音跟在耳后：“下班之后，我开车带你去。”
晚餐安排在一家新开的法国餐厅。餐点很不错，私密性也很好，纳兰安很满意。
可惜结束前还是遇到了熟人，林丹鹰和陈锌同。
“王生王太好雅兴。”林丹鹰看着王东山与纳兰安交扣的手，笑容意味深长。
王东山点头：“向林生林太学习。”
陈锌同看了纳兰安一眼，白衬衫，宽腿裤，倒是不难看，只是不如自己的雍容华贵，自觉占了上风：“吃个饭也遇到老同学，老公，你说世界是不是很小？”
“世界倒不小，大概这算是有缘。”林丹鹰审视纳兰安一眼，转向王东山，“王生，贵公司的周年庆典邀请函已经收到，一定捧场。”
“多谢林生大力支持。”
王东山和林丹鹰陈锌同告别，又安排一并结了林丹鹰的账。
“他们家大业大，未必在意你这个人情。”
“顺水人情，接不接受，无关大局。”王东山接过门童的车钥匙，“兜风还是回家？”
“兜风。”
“听命，王太。”
弘业的拍卖晚宴上，声色动人。
纳兰安一袭白裙，伴在王东山身侧。
“想要什么，我拍给你。”
“你账上有多少钱，我清楚得很。”
“这倒是。”王东山并不介意她的坦率，自己收入多少，她是一清二楚的，他唯一值钱的身家来自纳兰祖的股份，而他不曾想要将其变现。
一个年收入四五百万的人，买了那栋小别墅之后，存款不过千万，与纳兰家数百亿的资产相比，实在不值一提。他亦无须在她面前充大头。
拍卖进行得很是热闹。
林丹鹰确实很捧场，两件拍卖品就花了近百万。
拍卖进行到展示纳兰傅惠真的首饰，王东山举牌。
“一百万，第一次。”
林丹鹰举牌。“一百二十万。”
纳兰安和陈锌同分别悄悄拉扯了一下自己丈夫的一角。
纳兰安是觉得王东山傻，自己母亲捐出来的东西，再花大钱买回去？
陈锌同则在暗示林丹鹰非拍不可。她偏要刺激一下纳兰安，让她不痛快！
“一百五十万。”
“一百八十万。”
“二百万。”
“二百五十万。”
众人饶有兴致地看着两个炙手可热的男人之间微妙的竞价。
当林丹鹰把价格喊到五百万，纳兰安狠狠瞪了王东山一眼。王东山笑，没再举牌。
林丹鹰上台接收那套首饰：“我对纳兰太太的慷慨大方的公益之心感到钦佩，竞得这套珍贵的爱心物品之后，我的价款自然是尽数捐出。至于这套首饰，我觉得，我要赠送给在场的一位女士，王太。”
台下哗然。
“纳兰太太善良慷慨，她的女儿纳兰小姐，王生的太太，很自然应该拥有这套首饰以及这套首饰背后的仁心善意。”
纳兰安没想到自己努力低调，却被迫高调了一把，她迅速和王东山交换了一个眼神，得到王东山的默许之后，上台：“非常多谢林生。为了充分体现我承继了我母亲的仁心善意，我决定把它再捐出去，以帮助更多需要帮助的人。”
台下笑声掌声雷动。
林丹鹰浅笑，陈锌同满脸铁色，偏还要维持表面的风度。
拍卖晚宴上的花边传得极快。
纳兰祖脸色并不好看：“你要注意这个人。”
王东山坐在沙发上：“放心，阿爸，他只是个性张扬。其他并无不当。”
“多是小心为好。”
“我知道。”
“你和阿安最近如何？”
“很好。”
“很好？”纳兰祖咀嚼着这句话。
“确实是的。”王东山想着最近纳兰安的种种表现，“她用心学习，脾气又温和了不少。”
纳兰祖听到脾气二字，忽然笑了。王东山很久不曾看到他的笑容：“阿安从小不爱理人，唯独对你，种种情绪一览无遗。”
“她是个很好的女孩。”
“有人问我偏心或是不偏心，我说我一视同仁。坦白说，内心最偏向她。”纳兰祖话刚出口，却沉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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